作者:佚名 来源于:中国书画网
转变期中的隋代书法思想
隋因国柞短暂,故其书家或归人前朝,或纳人后代。如马宗霍《书林藻鉴》将释智永、释智果列为梁时人,祝嘉则纳人隋,兹从后说。
智永为羲之七世孙,对唐初书法有很大的影响。冯武《书法正传》谓智永“妙传家法,为隋、唐学书者宗匠”。相传他住吴兴永欣寺,登楼不下四十余年,积年临书《千字文》。这种静虑澄心的程度,实无异达摩面壁了。
自南北朝后期至隋,书史上的释徒日益增多。隋之书家,祝嘉《书学史》辑十九人,而释徒居四,民间书家则仍不减于前朝。《广艺舟双楫》举其重要者,有四十余种,多为造像,且在北方。这足见,隋虽统一天下,而南北朝积俗仍沿传至当代。
智永、智果都是会稽人,向有智永得右军肉、智果得右军骨之誉。因此,“北碑南帖”的遗风,仍依稀存在。苏轼谓智永书“精能之至,反造疏淡,如观陶彭泽诗,初若散缓不收,反复不已,乃识其奇趣”。《墨池琐谈》称智果书“时有僧气”。
儒家习字,本为修身,为养性的一种手段。释徒作书,意在修习。智永临《千字文》八百本,遍施江东诸寺,其书法思想已为之一变,早不是其远祖的观念了。隋以后,历代书家,释徒越来越多,而智永可谓书僧之祖。疏淡超尘的“僧气”,即近乎诗之禅趣。北朝书家,即使书刻经文,其作者未必即是佛门中人,故书法显现“僧气”,实应自隋始。至唐,辑人《书史会要》的书僧,即骤增至二十八人。佛教传人,虽在东汉,而佛学思想渗人书学,却经过了四五百年的时间。潘天寿先生说,自东汉至六朝,“佛教的寺院,因宗教思想的灵化,差不多成为美术的大研究所”。这虽是谈的美术,对于书法也适用。佛教本为治心之学,以书法、绘画为治心手段,正是中国佛门高僧的独创。隋朝书僧不少,断非偶然,中国佛学体系的确立,恰是在隋至唐天宝年间。智果论书之作,题为《心成颂》。这篇短文,本是分析字的结构,却谓为“心成”,已具佛门气味了。
六朝文风浮靡,独书法雄厚,至隋,则渐呈弱势,已开唐人风气。此或因上层文士逐渐热衷书法,故民间稚朴的风韵遂为取代。文帝于洛阳文观殿后建二台,东名“妙楷”,西名“宝迹”,分别藏古名书、名画。皇室及文人的热衷,自然将民间书法的朴野风貌渐渐销蚀。祝嘉先生谓,楷书在六朝是雄厚、古拙、善变化的,“到了隋朝,渐匀整,少变化,到了唐代简直是排算子了”。
这种转变,也有方法上的问题,钟元常时代,是以隶法作楷,二王后,逐渐抛弃隶法。张绅《法书通释》对此阐述最明白:“古无真书之称,后人谓之正书、楷书者,盖即隶书也。但自钟瑟之后,二王变体,世人谓之真书,执笔之际,不知即是隶法,别为构体,流传既久,失其本原,乃至日趋妩媚。”
自魏晋至南北朝,三百余年,割土争雄、分疆自立。这种政治的纷乱,反造成自由思想的发达,书法即赖这种自由的思想得以繁荣。隋统一南北,政治上的混乱虽至此结束,而书法思想,也于无声中稍受“统一”思想的束缚。但凡一种书体,在产生之初,本无规矩约束,书写时,顾忌自然很少。行之既久,日趋规范,一旦成为正式书体,在种种官方文书中应用,于是,它最初的那种无拘无束的自由,也便为“笔笔应当如此”的律条所限。故六朝楷书,雄厚善变,到了隋,则渐呈弱势,匀整也便取代了自由。在佛教影响下勃兴的北魏书法,奇拙雄稚。而至隋,虽然出现了知名的释书家,而其风范,却似右军。风格多样的北魏书法,至隋而趋于单一,因智永对右军书的用力,又开启了有唐一代的风气。这个过程实际上是士大夫的艺术趣味逐渐取代民间书法的转变。隋代碑版很多,但除少数外,都是一个面目。“几若算子”之讥,尤宜形容隋代碑版。智永是书史上第一个全身心地尊王学王的人。到了唐代,李世民承风继踵,于是风气大开。一个空门中人、一个帝王,终于使书坛定尊于王。所以,从书法实际成绩看,隋代虽平平无奇,而在书法思想史上,这个时代却是从汉魏精神转向李唐风气的关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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