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佚名 来源于:中国书画网
装饰意识的强化
—从文字的艺术化到艺术化的文字
周以镂金、汉以刻石,光耀千古。秦前刻石少,至秦,始皇大开其风。从金而石,拓启了一个新领域,这是承前人之风而扩展了的习俗。何况,秦前镂金,只施之于器物,陈之于宫室,而秦刻石则树之山巅海隅.置之于茫茫苍宇,且大书深刻,迥异前人。秦人之不蹈袭前世,即此一端,亦可为证。
《史记·秦始皇本纪》载:
二十八年,上邹峰山,立石,与诸儒生议刻石硕秦德,乃上泰山,禅梁父,刻所立石。
南登琅那,大乐之,留三月,作琅哪台,立石刻颂秦德。
二十九年,登之罘,刻石。
三十二年,之碣石,刻碣石门。
三十七年,上会稽,祭大禹,望于南海,而立石刻颂秦德。
汉人承此习,刻石之风于是大炽,并由此而扩展于木、纸,且民间亦群起效其法,于是节日庆祭,无不立石雕版书幅以示庆忌。
西汉刻石少,武帝立石泰山,无文字。西汉刻石以鲁孝王五凤石刻为始。东汉时,刻石风气高涨,门生故吏为其府主伐石颂德者,遍于郡邑;勋臣贵胃,勒石纪功,布之海内;降而至于平民,亦群起立碑以彰门庭。仅收人张彦生先生《著格本碑帖录》中的汉代碑石即在一百三十余种,而张先生所未收录者尚多。如出土于云南昭通县的《汉孟孝据碑》,在书法意义及史学意义上,便有极大价值,且以一边睡土著大姓立碑,其意义又大别于中土,足见伐石之习,已流染远疆。
少数碑石,则为刻经典以供正误。《后汉书·蔡邕传》:
邕以经籍去圣久远,文字多谬,俗儒穿凿,疑误后学。熹平四年,乃与五官中郎将堂溪典,光禄大夫杨踢,谏议大夫马日磾,议郎张驯、韩说,太史令单扬等,奏求正定六经文字;灵帝许之。邕乃自书册于碑,使工镌刻,立于太学门,于是后儒晚学,咸取正焉。及碑始立,其观视及幕写者,车乘日千余,填塞巷陌。
这种盛况,即使在现代,亦不为多见,由此可想见当日风尚。而观赏及摹写者,自然不乏希望假碑文以正己书之误者,其中,恐仰慕邕书之美而往观赏及临攀的亦大有人在。审美意识已随立碑风尚的普遍而渐成,后世更有取代本意之势,即并不是为正书,而纯为欣赏书法艺术了。本来的宗旨消失了,新的价值观念却注人其中,文字的美渐为人所钦仰,一种艺术含义就这么悄悄地移注到那古老的碑石之中。民俗的扩展,又将此种美的精神传布开去,在新领域中去展现其美,于是,秦砖、汉瓦上,亦有以文字为饰者。
瓦当是简瓦顶端的下垂部分,是装饰屋檐,保护椽头的,秦前瓦当为非文字性的纹饰,战国时代绘饰性瓦当,如动物纹、植物纹之类。在今西安西郊秦阿房宫遗址,出土了“维天降灵,延元万年,天下康宁”的十二字瓦当。汉代,文字瓦当便广为使用了,即民间宅室,亦以瓦当为饰,其他如宫殿、官署、陵墓之类较庄严的建筑,用得更为普遍。而文字内容也很丰富,一类是署明该建筑的名称、用途.如“年宫”、“上林”、“华仓”、“京师庚当”,这也许正是后世牌匾的早期形态。再一类是吉祥语及祷颂词,这一类最为常见,如“延年益寿”、“长乐未央”、“千秋万岁”、“永寿无疆”等等。瓦当文以篆书、隶书为主,间有鸟虫篆、章草、真书。
过去,研究中国书法史,因受传统的士大夫观念影响较深,对瓦当文之类“俗书”,较少留意。瓦当文以多种书体为之,反映了汉代是多种书体并存的时代。其次,大量吉语的用于瓦当,正是秦前以文字祈福的发展,后世以匾、联为建筑装饰,正滥筋于此。用文字为饰,开始用于器物,继而为瓦当,再发展为匾、联,演变的线索非常清晰。最后,因用文字为装饰,文字的造型便不能不求其美化。瓦当文随瓦形而变化,非常美观,制作者主观追求美感的意图,已十分明显。
汉代真是个“文字热”时期,于金石外,又在瓦当上为文,民俗如此尚文,也真算得是文明古国了。这种用途愈广泛,愈使文字走上艺术表现的道路。民俗本为求美求吉,尚文民族以文字为饰,本属自然,这就像尚武民族以虎皮、以弓箭为饰一样。每一种民俗既是植根于民族文化土壤之中,又是民族心理的表现。再没有任何一种形式像“艺术化的文字”这样足以说明中华民族的精神特性了。
从两周时代的金文,秦汉时代的碑文,拓展到瓦当文、砖文,书法向民间大发展了。书法一经与建筑结合,便获得了一个极广阔的新天地,而且求美的观念也更明确了。试比较一般碑文,即明显可见瓦当文的特异,因瓦当呈圆形,且是建筑中最富于装饰性的部分,所以,随瓦当结字,在结体及线条上都大幅度地变形。至此,中国的任何器物,几乎再也找不到不能书刻文字的了。在民族审美心理上,书法植根之深,是任何艺术所难比肩的。
关连: 书法
上一篇: 秦书八体
下一篇: 书法艺术的哲学思想奠基期
【相关文章】
版权声明:文章观点仅代表作者观点,作为参考,不代表本站观点。部分文章来源于网络,如果网站中图片和文字侵犯了您的版权,请联系我们及时删除处理!转载本站内容,请注明转载网址、作者和出处,避免无谓的侵权纠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