仙风道骨 悬诡迭出—《瘗鹤铭》的羽化之境

仙风道骨 悬诡迭出—《瘗鹤铭》的羽化之境

    《瘗鹤铭》石刻，原在江苏镇江焦山江边的山崖上，因铭文书法雄健开张，疏宕飞动，故自北宋以来，为金石学者、书法家所重视;自欧阳修的《集古录》著录以来，后世相关著作则一直著录不绝。此铭题署有“华阳真逸”、“上皇山樵”、“丹阳外仙尉”、“江阴真宰”等字样，皆是隐名，无刻写年代，故从宋代开始就对其刻写时间、真正的书作者争论不休，但终因缺乏实证而莫衷一是。至于书写者是谁，大概有王羲之、陶弘景、颜真卿、皮日休、顾况、王攒等几种不同的说法。其争议之烈，古今论者之多，在中国书法史上罕见。这种争论，随着时间的推移，参与争论的人越来越多，故事也就越说越玄，于是，各种版本的说法层出不穷。《瘗鹤铭》刻于焦山摩崖，背山而临江，几次遭受雷击或山崩而落人江中，又几次被打捞上岸安置妥贴。这水上水下的几番折腾，致使断石残片上字迹漫漶，铭文不可句读。黄庭坚特别推崇《瘗鹤铭》，他有“大字无过《瘗鹤铭))"的高度评价。这更使其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，其铭文书法的影响也就越来越大。

    《水前本瘗鹤铭》(局部):
    《瘗鹤铭》拓本有出水前和出水后两种之分。水前本已成凤毛麟角。上海图书馆藏水前佳拓.有英棠、缪荃孙、杨守敬、吴郁生题记.铃李国松、何昆玉、何玻玉、漆琪生藏印。其淡墨轻拓.仅取字口周缘.清晰显突。

    将《瘗鹤铭》的作者指为王羲之、颜真卿、皮日休、顾况、王攒等人者，以附会的成分居多;论据相对充分的则是陶弘景。
    陶弘景(456一536年)字通明，自称“华阳隐居”，丹阳袜陵(今江苏南京附近)人。出身于南朝士族，为齐高帝时的诸王侍读，再拜左卫殿中将军。后来辞官隐居。陶弘景是南朝齐、梁时期的著名学者、文学家、书法家、高道、炼丹家、医药家。著名石刻焦山《瘗鹤铭》的书撰姓氏，自宋迄今虽无定论，然指为陶弘景者十有七八。

    《水前本瘗鹤铭》(局部):
    《瘗鹤铭》是我国南北朝摩崖书法艺术的瑰宝。通篇充盈着文士气息，结字率真自然，方圈并用.极尽变幻之能事。用笔举重若轻，宽博郁昂，点画映带处彰显出行书之意韵;萧疏淡远，简约古拙，虽是楷书而笔贯篆隶。浑朴厚重，参差错落，意态别致，沉毅中含飘逸之气。

    然而把皮日休与《瘗鹤铭》联系在一起，也有其耐人寻味的一段故事。《皮日休诗集》内关于悼鹤的诗句很多，其中有云:“莫怪朝来泪满衣，坠毛犹傍水花飞。辽东旧事今千古，却向人间葬令威。”又一诗序云:“华亭鹤闻之久矣，及来吴中，以钱半千得一只，养之始经岁，不幸为饮啄所误，经夕而卒。悼之不已，遂继以诗。”当时与皮相和诗的诗人很多，如李毅和皮日休:“道林曾放雪翎飞，应悔庭除闭羽衣。料得王恭披鹤氅，倚吟犹待月中归。”魏朴和皮日休:“人间飞去犹堪恨，况是泉台远玉京。经秋宋玉已悲伤，况报胎禽昨夜亡。”张责奉和袭美先辈(皮日休字袭美):“池塘萧索掩空笼，玉树同磋一土中。莎径罢鸣唯泣露，松轩休舞但悲风。”从当时有关养鹤、葬鹤的故事看，皮日休与鹤的缘分很深。再看皮日休与陆龟蒙的关系。他们俩交往甚密，既是诗友，又是酒友，互相唱和的作品很多，世称“皮陆”。陆龟蒙和其诗云:“更向芝田为刻铭。”皮诗“却向人间葬令威”，言瘗鹤之事;陆诗“更向芝田为刻铭”，言作铭之事。得鹤地点为吴中之华亭，与《瘗鹤铭》称“得于华亭”有相似之处。诗人皮日休的介人，无论与事实相差多少，使得《瘗鹤铭》的制作背景等问题，平添了无尽的诗情画意和文人的浪漫情怀。
    就其书法而论，有人把《瘗鹤铭》与北魏《云峰刻石》中的一些作品相比较，从而得出两者同属一类的观点。而我的感觉则是，不去考虑铭文的制作年代、书作者等问题，把《瘗鹤铭》与《石门铭》放在一起来讨论倒更加合适。《瘗鹤铭》与《石门铭》的结构布白，疏宕飞动，劲健挺拔;字之大小、斜正、长短参错其间，完全出于天然，极尽变化之妙;其意态雍容，格调高雅，堪称逸品。且两者都是摩崖之作，可以说作品的沧桑感和山林气遥相呼应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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