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佚名       来源于:中国书画网

马叙伦书法 :书如成俗虎成猫
作者 管继平
马叙伦(1885年4月27日-1970年5月4日),现代学者、书法家。字彝初,更字夷初,号石翁,寒香,晚号石屋老人。男,汉族,浙江杭县(今余杭)人。少年时入杭州养正书塾师从陈介石,读《黄书》、《民约论》等。后因主持正义,一次学潮后被校方除名。出校后刻自学,致力于六法训诂、经史、韵文兼治新学,曾任商务印书馆《东方杂志》编辑、《新世界学报》主编、《政光通报》主笔,后又执教于广州方言学堂、浙江第一师范、北京大学等。1949 年任政务院文化教育委员会副主任,中央人民政教育部部长、高等教育部部长等职。


马叙伦书法 作品

大概十年前吧,我于旧书肆买了一套品相完好的上海书店1985年影印版的《说文解字六书疏证》(全八册),该书的著者就是马叙伦。说句实话,书是“请”回来了,但如此卷帙浩繁又全是蝇头小楷的影印本,我还真没怎么“啃”过。但马先生书前有几句说明,倒是给我很深印象。

马先生说他做这项疏证工作,创始于1911年,完成于1928年,但不断增改至今,“仍只可谓之稿本,不敢以为定本也。”他写这段序文时是1955年,并称自己从事革命工作,无暇亲写,故最后还是请了文字学家陈邦怀先生整理成书,特志感谢云云。

读了这一段说明,我总觉得前辈学人做事做学问真是少有的严谨,尤其是对待出版物,虑及将传播士林,嘉惠读者,更是不敢有半丝苟且。所谓“批阅十载,增删五次”,可能还算少的呢。

马叙伦先生字夷初,号石翁,寒香,晚号石屋老人,浙江余杭人。父亲马献臣,虽仅为县学生员,但聪颖刻苦,喜经学与小学,手录群书训诂,累寸积尺。因祖父早逝,家道中衰,故幼年马叙伦总是见父亲朝出理事,夜归录书摹字,并日以继夜地为人书写条幅、扇面,以勉力维持近十口之家的生活,这点给他留下深刻记忆。自四岁时父亲请当地名师为马叙伦开蒙后,马便显示了他天资强敏、记忆过人的禀性,对《小学韵语》以及硃字描红很感兴趣,一学就很“合式”。

儿时的兴趣为他日后成为诗人和书法家奠定了基础。戊戌变法后,马叙伦就读于杭州新式学堂养正书塾,思想受到了古今中外文化的各种影响,后因一次学潮后被校方除名。出校后他刻苦自学,致力于六法训诂、经史、韵文并兼治新学,民主革命时期,历任上海《国粹学报》、《大共和日报》编辑、总编辑,清华大学、北京大学等校教授,在北大时,他和马寅初就有北大“二马”之称,因此,尽管他在北洋政府和国民党政府任教育部次长,新中国成立后也任过教育部部长,全国政协副主席等职,但在学术上,他一直保持不俗的声名。

虽说马叙伦先生是诗人学者、教育家、哲学家或是政府的高官,但他的书法,确实早有盛名。沈尹默先生曾说马“早岁蜚声文苑,震惊诸老辈”,“博览群书,著述不辍,临池弄翰,特其余事耳。三十年前见其笔札,已极清劲之致,为时所推,称为善书。”

平日闲暇,我时常也读到马叙伦先生的书法墨翰,果然清逸超群,别有一格。尤其是他盈寸大小的行书以及蝇头小字,均点画精到、自然妍美。据说他20几岁在浙江任教时,每日读书必以蝇头小楷作读书笔记,一为札移以备忘,一为校论以存学。功夫自然了得。不过,要进一步了解马叙伦先生的书法,有两本书不可不读,那就是先生早年出版的两种随笔集《石屋余渖》和《石屋续渖》。说来有缘,几年来我一直寻觅此书,去岁一书友乔迁,我在其新居恰巧邂逅此书,本想借之一睹为幸,不料朋友非常慷慨,说:“你喜欢,就归你了!”遂大喜过望。

《石屋余渖》和《石屋续渖》虽是上世纪四十年代末,马叙伦先生写的两册笔记体小册子,但涉及的内容却颇芜杂,大凡人物、读书、星相、美食等都有。仔细读来,其中有关写字论书的占有很大比例。像马叙伦先生著名的《论书二十首》就收在其内。

马叙伦先生写字无论大小,均腕肘俱悬,指臂齐运,他说非如此则笔无法“掣动灵活”,所以他主张写字从写壁入手:“写壁实为无上善法。苟能书壁,则桌上悬肘作书,绝无难矣。”马先生的许多书法观点,基本都在《论书二十首》中反映,譬如关于用笔、关于临摹等,他都有诗为证。如:“辗转求书怪尔曹,可曾知得作书劳。好书臂指须齐运,不是偏将腕举高。”又:“古人书法重临摹,得兔忘蹄是大儒,赝鼎乱真徒费力,入而不出便为奴。”



马叙伦书法作品


对于书法临摹,马叙伦先生很有自己的想法。他早年对唐楷浸淫极深,专攻欧、褚两家。后随着学识阅历的增长,他又转而从《龙藏寺碑》起,上溯北魏诸碑,以求用笔的沉着雄浑。他谈起学书经历曾言 “自幼好书,垂老得法”,对自己终能摆脱唐人的影子颇为自得。《石屋》两书中有不少谈论古今书家的文字,月旦人物,褒贬不一。即使在评介同时代的书家人物,或者是朋友,马氏也同样是直言不讳。如有《王福厂沈尹默书优劣》条,他说福厂书法“不空肘腕,是真描花也。”而尹默的书法“工夫不差,相当知笔法;惟以深于临摹,入而不出,故灵变不足,然无匠气,究非今日其他书家可望其肩背也。近时如慈溪钱太希,永嘉马公愚书皆有王字底子,但一望而为匠人书,皆无笔法可得也。”

马叙伦先生的观点也仅一家之言,正确与否暂且不论,但至少他敢于亮出自己的真实想法。尽管他自己受王字的影响也不小,但他对后人学王字却表示了极大的担忧。他说:“后人作王字,皆失之俗,失之薄,俗者多矣,薄者如董香光王梦楼皆是也。然薄犹可医,俗不可治也。”此道理估计学书者都懂,然真正要戒俗,就不是一件简单事了。马先生的《论书二十首》中也有一诗云:“北碑南帖莫偏标,拙媚相生品自超。一语尔曹须谨记,书如成俗虎成猫。”

“成虎”还是 “成猫”,依我看,更多的还是取决于书外功夫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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