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源:网络   文章作者:姜夔

其左故也。又有平起者,如隶画;藏锋者,如篆画。大要折搭多精神,平藏善含蓄,兼之则妙矣。

凡作楷,墨欲乾,然不可太燥。行草则燥润相杂,以润取妍,以燥取险。墨浓则笔滞,燥则笔枯,亦不可不知也。笔欲锋长劲而圆;长则含墨,可以取运动;劲则刚而有力,圆则妍美。予尝评世有三物,用不同而理相似;良弓引之则缓来,舍之则急往,世俗谓之揭箭;好刀按之则曲,舍之则劲直如初,世俗谓之回性;笔锋亦欲如此,若一引之后,已曲不复挺,又安能如人意邪?故长而不动,不如弗长;劲而不圆,不如弗劲。纸笔墨,皆书法之助也。

笔得墨则瘦,得朱则肥。故书丹尤以瘦为奇,而圆熟美润常有馀,燥劲老古常不足,朱使然也。欲刻者不失真,未有若书丹者。然书时盘薄,不无少劳。韦仲将升高书凌云台榜,下则须发已白。艺成而下,斯之谓欤!若钟繇、李邕,又自刻之,可谓癖矣。


[评点]历代论书以“用笔”为上,笔画又以瘦硬、含蓄为贵。姜夔论用笔不拘细则、着眼于斯。但在确认“书贵瘦硬”的前提下,更对“肥瘦"“藏露"问题作了辩证的阐释,而且各自皆有限度。不要太肥,也不可太瘦;不可太多的锋芒外露,也不能圭角深藏,若执于一偏,都会影响笔画线条的艺术美。如柳字过于瘦硬,虽刚健劲拔,却失魏、晋人风韵。这确有独到见地。

(行书)大要以笔老为贵,少有失误,亦可辉映。所贵乎秾纤间出,血脉相连,筋骨老健,风神洒落,姿态备具,真有真之态度,行有行之态度,草有草之态度。必须博学,可以兼通。

字有藏锋出锋之异,粲然盈楮,欲其首尾相应,上下相接为佳。后学之士,随所记忆,图写其形,未能涵容,皆支离而不相贯穿。《黄庭》小楷,与《乐毅论》不同,《东方朔画赞》,又与《兰亭记》殊旨,一时不笔,各有其势,因应尔也。余尝历观古之各书,无不点画振动,如见其挥运之时。山谷云:“字中有笔,如禅句中有眼。"岂欺我哉!

故翟伯寿问于米老曰:“书法当何如?"米老曰:“无垂不缩,无往不收。"此必至精至熟,然后能之。古人遗墨,得其一点一画,皆昭然绝异者,以其用笔精妙故也。大令以来,用笔多失,一字之间,长短相补,斜正相拄,肥瘦相混,求妍媚于成体之后,至于今尤甚焉。

近代山谷老人,自谓得长沙三昧,草书之法,至是又变矣。流至于今,不可复观。

[评点]姜夔(1163一1203),字尧章,号白石道人,鄙阳〈今江西波阳〉人,南宋词人,音乐家、书法家。宋谢采《续书谱序》云:“白石生好学无所不通,书法得魏、晋古法,运笔道劲,波澜老成,尤好临习《定武本兰亭序》。所著《续书谱》一卷,议论精到,用志刻苦。"

《续书谱》仿效孙过庭《书谱》而撰写,但并非《书谱》之续。全卷分总论、真书、用笔、草书、用笔、用墨、行书、临摹、方圆、向背、位置、疏密、风神、迟速、笔势、情性、血脉、书丹等十八则,所论书法艺术的各个方面,实自抒其心得之语。是南宋书论中成就最高,影响最大的学术著作。

姜夔“崇晋贬唐”,反对俗书,和提倡文人意趣的苏东坡、黄庭坚、米芾等相一致。但他对“唐法”并非不问青红皂白一概予以否定,而是用了大量篇幅对“法"进行了系统的、全面的论述,并从肯定和解释引申了“晋韵”古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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